圣诞夜那天雨下得厉害
出租车上映着哪里也去不了的人
他们的故事从上班那天起就结束了
湿漉漉的鞋踩着二十岁的回响
从每扇窗户里
温热的灯
在车道上流淌
夜晚的灯光
像多面镜
种种消磨的时间
沉醉在糖浆般的潭水深处
船锚般的诗
又一次看向我的眼睛
橘子汽水和山
不停地涌出来的
温暖的冬日阳光
像电影胶片一格格
天空在奔跑
在晒得滚烫的地面上
四周是
面包房的醉人香甜
雪轻轻落下了
我在小镇上的最后一天
他的视线试着逃过深处的黑色
一旁有燕子嬉戏的墙外
逐渐撬动他关于冬季的信仰
斑驳的围墙里
风长久地安静着
唯有自己和毫无缝隙的冻土地
是他可以倾诉的
井中的零星微光是他自己的回声
仿佛旧屋里咯吱响的地板
这么多年来他坚持和自己争辩
就像在几乎全黑的深井中
和光溜溜的井壁作对
也许会有一天
在经过了漫长的对视之后
他会走出那墙
到微风吹拂的地方
并且再不记得自己在井底的样子
一生漫长得像是一个小时
巨兽成群怒吼着
从我身边缓步走过
得快了
从地下将升起无尽的烟雾
也许永远也无法得知
没有尽头的生命
是怎样一种痛苦
像是酷刑的时间里
挚爱的一切都会一闪而过
却不足以让他们参透
任何关于生命的命题
风像一列火车
将他们切割成碎片
山顶上
寒冷折磨着他们每个人
坚硬的面孔
常常只能例行公事地笑
像猴子爬上高高的树
像烟花缓缓碎裂
像知了向下个季节冲刺
像根系上的繁星一样
灰尘
从小城市的彩色房间里流出
成为那浓烈的空气
去吧
跟你的父母比一比
跟你的同学你的老师
你的偶像和最好的朋友
你引以为傲的阶梯何以让你成为你
永不生锈的武器
白光和寒冷将你团团围住
在你面前腐烂凋谢
生在小城市的彩色房间
从未迈出一步